第二十八章 度厄(2 / 3)
“对了。”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,随手飞给中山渭孙:“龙师兄还有一封信给你,你带回去慢慢看吧。” 说完这句,他便头也不回地飞向度厄峰。 度厄峰上原本有错落的建筑,都是南斗殿立足现世的门面,如今皆为残垣。 浩浩荡荡的楚军,在南斗殿旧日的荣光上踩过。瓦砾碎砖,金玉琉璃,都在军靴下缄默。 一辆辆浮空的战车,以流动的立体阵型,绕度厄峰巡行穿梭,将此地规则重构。战车所带来的晕影,又如重帘一般,遮蔽了天光,令星月不透。 今夜南斗不眠。 今夜是永眠之夜。 南斗秘境的入口,早已被鲜血浸透。所谓的护宗大阵,像是一扇单薄的纸门,根本用不着用力去踹。楚军的强大兵煞,早已渗透其后。早在兵围度厄峰的那一天,楚军就将这座护宗大阵打破,只是在最后关头,悬刀不落。 这些天以来,南斗殿修士在门后的殊死抵抗,其作用更在于自我安慰——表示他们还在为他们的人生做些什么。 现世最恐怖的战争兵器一旦启动,根本不是宗门制度下追寻自我力量的修士可以抵挡。 数以十万计的超凡军队,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掌控军阵,有绝品阵图的加持、不同军械的助力,在当世名将的统御下,结成兵煞洪流……足能碾压所有。 天同殿的真传弟子,飞回到度厄峰上空,并没有在楚军有意让开的缝隙里,回归南斗秘境。 战车密布的天穹,如雷云将雨。 他仰看这样的天空,表情怪异地拔出一柄剑,对准了自己的心口,略显癫狂地道:“一切都完啦!” 他的双手倒握剑柄,用力按进心脏。 这姿态像是某种仪式。 血沫不断地涌出唇齿,他这样低喃着道:“我不想,再回地狱。” 在绝境中煎熬了很久很久、度日如年的南斗殿,到处是恶鬼。 东王谷的九死毒,是当今天下名声最响的剧毒。九死毒最恐怖的一种形态,是人心。 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地方了。 砰砰……砰砰…… 急促的心跳戛然而止。 这位天同殿真传弟子的尸体,笔直坠落,无遮无挡地砸在山石上——啪!血肉模糊脑浆迸。 他说反正也没人会记得他的名字,所以他就不留姓名。他说迟早都是要死,出来看看风景。他在回归的路上,这样决绝的自尽——他的死亡是这样突兀,这么的引人注目。 但伍照昌却只看着那封飞向中山渭孙的信,本该继续前行的信纸,在这样的注视下,定在空中。 当灯光很明亮,烛台下的阴影就会被人们忽略。 中山渭孙意识到了什么,手里捏着那个装着骨灰的玉瓶,往后退了退。 宋淮在一旁悠然问道:“这封信有问题?” 龙伯机之死,给中山燕文、中山渭孙带来的影响实在复杂,但这个消息于他只有轻松。 陈算不是个不体谅、不理智的人,他在太虚阁的囚室里,也已经努力过,不会因为龙伯机的死而留有什么遗憾。龙伯机的死,于他有痛无愧,他一定能够面对——这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吗? 所以身为东天师的宋淮,还有闲心在这里垫话。 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心眼,谁还看不到问题? 伍照昌道:“你相信龙伯机是自杀么?如果他不是自杀,那他为什么会给中山渭孙写信?” “一封信,能有什么问题呢?”东天师继续垫。 “我听说有人可以藏在文字里。”伍照昌说。 宋淮的表情变得严肃:“他们有关系?” “我可没这么说。”伍照昌道:“但世间神通,千变万化,只有想不到,没有做不到。长生君能够活蹦乱跳这么多年,我如何敢小觑他?” “需要看看这封信写的什么吗?”中山燕文的脸色很不好看,他愿意付出代价,给中山渭孙上一堂人生的课,但这并不意味着,他愿意让中山渭孙被一再利用。 南斗殿送个死人出来,又是尸体、又是遗物、又是遗书,玩这些花巧,究竟动的什么心思? 事有反常必为妖。 狗急跳墙也好,别无选择也罢。无论这个“妖”是什么,敢系在中山渭孙身上,那就是嫌他中山燕文的杀神矛不够锋利。 “长生君手段复杂。信就不看了,免入彀中!”伍照昌说着,反手一拳,将远处那名天同殿真传弟子的尸体,轰为空无,连血迹都没留下半点。 “这个弟子的死也有问题?”东天师这回是真的带点疑问了,他不相信自己没有伍照昌看得清楚:“我看他没有什么不对劲。除了情绪不太稳定,意识稍有癫狂……这些也都是合理的。” “还是干净一点好。”伍照昌淡淡地道:“我做事的时候,不喜欢给人留机会。” 然后以食指遥遥一划,将那封不知是不是真跟龙伯机有关的信,划为了空无。这是最纯粹的状态,最具体的源海中的“一”,什么都不可能在其中寄托。 “好习惯。”宋淮不咸不淡地道。 伍照昌又看向中山燕文:“长生君如此疯魔,什么手段都敢用,
↑返回顶部↑